来源:中国文化报  文章作者:佚名


青铜的启示(油画) 庞涛

    陶咏白在她策划的“进行时·女性”艺术邀请展邀请函中开宗明义第一句话便是“邀请您来参加一场初夏的艺术时尚派对”。把一个女性艺术展时尚地称作“艺术时尚派对”,还不曾有过。这句看似轻松的话,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策展人在观念上的一个变化。如果把10年前的“世纪·女性”艺术展与之联系在一起,或许我们会感到,陶咏白希望这次展览更具有女性沙龙聚会的色彩。

    那么,这10年间,中国女性艺术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哪些变化和进展呢?

    在我来看,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女性艺术大体经历了这样三个阶段,即“前女性艺术”阶段、“回归自我”阶段、“从自我出发”阶段。

    10年前“世纪·女性”艺术展举办时,特别强调的是女性艺术家的作品是否凸显出一种“女性视角”和女性自身的特质。因为正是这一特征,构成了上世纪90年代女性艺术家不同于“前女性艺术”阶段的女性艺术家的特殊之点。也正是艺术中出现的这种性别差异,才构成了中国当代艺术中的一个最新话题;也正是由于女性艺术有它自己的特质,女性艺术家对这个世界的诠释有不同于男性的角度和思路,才构成女性艺术的价值所在。而在“前女性艺术”阶段,艺术不存在性别差异,也从不曾有过“女性艺术”这个概念。因为那时的女性艺术家,并没有对自身性别的认同和自觉意识。因此女性艺术家的作品还处在一种“无我”状态。

    在“前女性艺术”阶段,即从新中国成立到20世纪80年代末,妇女的政治权利和社会地位虽然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但无差别的男女平等理论却遮蔽了女性对自身的特质与潜能的发挥。“男人”一旦成为女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平等的含义便异化成女性的男性化,这无异于改变女性的性别特征,把她们集体地变成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女性艺术家的创作也不得不在空洞的、慷慨激昂的时代大风格中表现为一种“无性别”特征或非女性化倾向。

    上世纪90年代初,是女性艺术家回归自我的阶段。当女性艺术家开始用自己的视角看世界时,她们的画才与男性艺术家的画拉开距离。这种由性别带来的不同,就在于她们意识到自己是“女人”,有她们自己的视角、经验领域和判断标准及特别关注和感兴趣的事物,而且她们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方式、经验方式与思维方式也都与男人有别。正是这种性别差异,成为建构女性艺术的基石,也正是在这一基石之上,女性艺术才凸显出一种独立的美学品格和精神指向。

    在“世纪·女性”艺术展的前言中,我曾将女性艺术的基本特征归纳为六点:1.更注重挖掘内心资源,从个人经验乃至躯体语言中获取灵感,作品更具个人化特色和私密化倾向;2.更注重艺术的感性特征,注重直掌的、官能的呈现;3.对自然的、生命的、人性的乃至与生存问题相关的主题表现出一种特殊的关爱,甚至对于细小、琐碎、平淡与平凡的事物的关注,都远胜于对崇高、辉煌的追求;4.更多关注女性自身的问题,在面对自身的探寻中开拓出在既往的艺术中从未探知过的精神领域;5.从传统手工艺中发展出的话语方式,是女性艺术中特有的现象;6.媒材选择上的生活化和亲近感。进入新的世纪,虽然“女性视角”这个基本特征没有变,但她们已经从“内心资源”中走出来,不再留恋于纯粹自我表现的个人经验层面,而是从自我感悟出发,自掌进入一种更为宏观的社会——历史时空的思考,从关注自我到关注女性生存,进而关注男性生存乃至整个人类的生存问题。所以,我把它称之为“从自我出发”阶段。女性艺术从自我出发进入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但这个空间不再是一个无我的空间,而是依然保持着“我”的视角、“我”的感悟,只是把视野拓展到“我”之外的社会——历史时空之中。

    在这个阶段,性别对抗的因素减弱了,女性艺术家对于这个依然如故的父权社会更加冷静与清醒,当然也包括无奈。她们不再是一味地抵抗,而是更多了些宽容、理解和策略。这种不断从内心向外拓展的精神视野,使女性艺术有了越来越大的包容量。也只有这种母性般的包容量,才有可能建构起一种属于自己也属于全人类、全社会的女性艺术和女性文化,直至从这种文化中发展出一种女性精神。而这种女性精神必将是一种关注整个人类命运并将人类导向美好未来的精神,如歌德所说: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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