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光明日报》  文章作者:夏 欣


  在他的鼓励下,董希源报考省内美术学校,却以专业成绩突出,政治、外语分数不够落选。顶着家族的压力,沈冰山给他力量和慰藉,继续把他留在身边习画,带他寻师访友,给他讲笔走偏锋也成才的励志故事,在清苦的生活中,一分一厘地帮扶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成为他的精神导师。

  1985年,董希源终于被上海外语学院中国画专科破例录取,开始系统学习美术。他的名字“希源”,就是那个时候沈冰山为他改的,取宋代山水画大家郭希、董源名字中的各一字,意味可谓深长。董希源没有辜负盲舅舅的苦心,一年多后,便以出众的才华在上海举办了个人画展。

  1987年,当时的福建省副省长游德馨慧眼识珠,把董希源“钦点”到省里工作。沈冰山得知大为高兴,赶来福州。甥舅二人相叙欢然。沈冰山话锋一转终开口:“希源,我想学中国画,和你学。”

  这是沈冰山失明后的第28个年头。

  董希源望着53岁的盲舅舅,有些心酸。他知道舅舅是认真的,知道他心中深埋着这个瑰丽而又悲凉的梦。由于失明前动笔不多,他学画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舅舅失望了。

  董希源找来笔和旧报纸,自己先“盲”画找规律。遂向舅舅建议, 学大写意,练草书。大写意意蕴含蓄,最善表达主观意趣,是心画中的心画,相对可避开视觉之短。就这样,曾被沈冰山因势利导推向专业道路的董希源,又戏剧性地“反哺”,做了盲舅舅的老师。

  沈冰山握住画笔,平复着百感交集的心绪,开始接受董希源给他的信息和反馈,从记忆深刻的荷花画起,一笔笔地默记临帖的步骤,体会笔尖笔锋的粗细、疾徐、顿挫、转折、方圆与墨色干湿浓淡之间的微妙关系。

  笔落心摇,挥舞的笔尖渐渐卷起心灵的旋风,那些淤埋太久的画面、颜色和情绪倾泻而出,他不想也不能让笔停下来,最多的一个夜晚画了60多张图,直画得腿不挪,腰不直,不问茶饭。昔日对青藤、八大山人和石涛、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潘天寿作品的记忆残片,也依稀重现。

  心里本没有底的董希源开始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尽管起笔和敷色还需他帮忙,但舅舅笔下的气韵显然不是初学者的常态,不但收放相宜,也传神达意,释放着生命的律动。那是艺术和人生的长期积淀。

  三个没有晨昏的日子过去,一捆一捆的废报纸被沈冰山用画笔降解,手腕的被动渐渐转向心手相应。

  一个多月后,沈冰山放飞着雀跃的心情,带着四幅处女作:《荷花》《葫芦》《芦苇麻雀》《芭蕉小鸡》,回到诏安。沈冰山的胞兄、著名画家沈锡纯看到弟弟的处女作,顿时无语,感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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