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无盈利 为何小画廊仍挤破头申请各大艺博会？

Kaikai Kiki画廊在2017年巴塞尔香港艺博会上。图片：Photo courtesy of Art Basel

　　试想一下，是不是所有艺博会都是关于拥挤的摊位、时尚舒适的鞋子和独家的晚宴邀请？

　　对于许多中小型的画廊而言，艺博会就像是一场令人神经紧张的赌博：画廊在前期投入数十万美元，但却无法保证与会收益。

　　随着中端市场的缩水，许多经销商发现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参与艺博会，同样，他们也没有购买力。“因为很难预估艺博会所能带来的收入，所以对于画廊而言，参与艺博会所带来的风险是不确定的。“阿姆斯特丹大学经济社会学教授奥拉夫?维尔修斯（Olav Velthuis）这样说道，“人们并没有意识到，参与艺博会将为许多小型画廊带来亏本与损失。”

　　实际上，根据《TEFAF 2015 全球艺术品市场报告》的结果显示，2000年到2014年间，全球范围内的艺术博览会从55个增加至180个，形成了一个对中端艺术经纪人而言一个经济学上的谜团。 对于小型画廊而言，其开销与所参与艺博会规模的大小并不存在正比关系；但相对于参与小型艺博会而言，小型画廊参与大型艺博会则要承担更大的风险。与此同时，小型艺博会能带来的机会远大于大型艺博会（请参阅本文的结尾部分，了解参与迈阿密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画廊的成本和收入明细。）

　　经过artnet新闻的采访调查，员工人数在5到35人之间的画廊，参与巴塞尔迈阿密艺博会的成本（从作品运输、设备租赁到晚宴费用）从12万美元起，甚至超过27.5万美元。艺博会最基本的的展位费从约5万美元 到逾10万美元不等，场地的大小决定了价格的高低。艺博会也会为小画廊设立特别展区，价格从1万美金起。

　　但对于小型画廊，尤其是主要经营新兴艺术家的画廊而言，存在着不成比例的利润空间。他们很有可能提供价格在1万美元到10万美元，甚至有超过100万美元的艺术作品。维尔修斯指出：“你可以像大卫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一样，卖出一件艺术作品并获得丰厚的利润；小画廊也许会卖出作品，但其甚至不能收回成本。“

2015年巴塞尔迈阿密艺博会。图片：Courtesyof Art Basel

　　挤压中端市场

　　这种变化并不新鲜。中端市场的无形压力和艺博会的日益普及，使得这种变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显。即将出版的图书《橙色气球狗：当代艺术市场的泡沫、危机和贪婪》（The Orange Balloon Dog：Bubbles， Turmoil and Avarice in the Contemporary Art Market）的作者唐?汤普森（Don Thompson）说：“主流画廊在各个方面都受到挤压，来自网络、租金上涨和艺术家流失的威胁。“

　　与此同时，“来自展会的压力也有所增加，人们对于亲临实体空间观看艺术品的兴趣并不像之前那样浓厚。“维尔修斯这样说道。今年的TEFAF报告中显示，将近50%的受访艺术经销商，都将“在艺博会上展露拳脚“作为重点考虑的五项业务之一。

　　当较大规模的画廊和经纪人投入更多的钱租赁一个更大的展位、聘请拿着六位数年薪的知名艺术指导来设计展位时，小画廊则另辟蹊径，控制其参展成本。他们可以找到比大画廊的综合保险更加经济实惠的短期保险；但却额外需要雇佣临时工来维护展位的正常运营，保证在展会期间，画廊也能正常对外开放。

　　与此同时，艺博会会带来一些无论画廊规模大小都会产生的其他开销，例如员工的差旅和作品的运输费用（可高达5万美金）。汤普森指出：“一件价值一万美元的艺术作品，和一件价值上百万美元的艺术作品的运输费用是相同的。“

　　参观者正在纽约弗里兹艺博会高古轩的展位上观看达明恩·赫斯特的作品。图片：Courtesy of Sarah Cascone

　　面面俱到

　　一个规模较小的画廊比大画廊所要承担的风险要大。artnet新闻发现画廊未能盈利的情况的发生概率在15%到20%之间，然而，面对这种情况，规模较大的画廊能更好地应对短期内的触底打击。

　　纽约的经济学家本杰明·曼德尔（Benjamin Mandel）说：“规模较大的画廊可以同时专注于艺博会和兼顾画廊的日常运营。如果画廊的大部分固定成本都用于参与艺博会的话，那么画廊的其他业务，无论是基础设施的投入、展览或艺术家的投入，都将受到影响。“

　　曼德尔指出，画廊可能成为被经济学家定义为“华盛顿苹果效应“（Washington apples effect）的受害者。“华盛顿苹果效应”是指：华盛顿州拥有丰富的大型苹果种植地，在当地出售一般的苹果的同时，也对外出口质量上乘的苹果。同理，“较小规模的画廊会优先考虑在艺博会上展示他们最好的艺术作品，而一个大型画廊则会展示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小画廊则会面临较大的价格扭曲（distortion，指价价格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主要表现为价格不能正确地评价经济活动效果，不能正确反映市场供求状况）。

　　艺术评论人杰瑞·索尔兹（Jerry Saltz）在策展人杰弗里·戴奇（Jeffrey Deitch），2017在军械库上的展位“ 史提海莫倒塌的时间胶囊“。图片：Courtesy Sean Zanni， ? Patrick McMullan

　　不同的动机

　　如果中小型画廊在知名艺博会上的交易结果不理想，为什么他们仍选择继续不断地参与到艺博会中？接受采访的画廊主们表示，尽管存在一定风险、偶尔损失和极高的与会成本，他们仍然能够在这样的展会中达成一定交易额，完成的交易额占全年交易额的20%到60%。一家画廊在迈阿密巴塞尔艺博会上交易额高达500万美元，他称之为艺术世界里的“黑色星期五“，这是画廊主一年中交易最好的时候（编者注：“黑色星期五”这里指代美国每年感恩节之后第一天，被认为标志着圣诞购物期的正式开始，也是一年中各个商家最看重也是最繁忙的日子之一。）

　　大多数经销商都认为，对于画廊的未来而言，即使在短期内亏损，艺博会也是有价值的投资，并且能为画廊带来良好的声誉。平均每年参加7个艺术展会的、来自旧金山的艺术经理人安东尼·梅耶（Anthony Meier）说：“我认为每个人都会同意，如果你负担得起开销，这样的尝试总是值得的。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不失为是一种伺机而动的策略，静候观察是否值得投入。对于卖方、买方、推荐人或者艺术家都适用。“

　　如果与大画廊共同参展的话，小画廊的收入并不会很高。纽约的艺术经理人兰克林·潘洛兹（Franklin Parrasch）说：“如果我们的旁边展位是一个知名画廊，并与他们预算的一部分吻合；拥有相同大小的展位、共同的收藏家群体，这将对我们十分有利。“他还补充道：“最终是由展位来推动收益。”

2016年伦敦弗里兹艺博会现场。图片：Photo by Linda Nylind， courtesy of Linda Nylind/Frieze

　　下一步是什么？

　　对中小画廊来说，来自市场的压力和展会带来的挑战越来越大，专家们给出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纽约巴纳德学院 （Barnard College）经济学副教授Homa Zarghamee建议：一些画廊可以不用再重点关注知名艺博会，而可以将目标转向更小、更经济的项目，例如NADA（新画廊主联合会）或者Independent艺博会。例如伦敦的星期天艺博会（Sunday Art Fair）的展位费为2000英镑、罗马附近的的Grand Palazzo艺博会的展位费为4000欧元、巴黎Internationale艺博会展位费为4200欧元到8200欧元之间。

　　Zarghamee说：“它会不断地细化。在某些时刻，如果你只是GAP（编者注：美国休闲服饰品牌），你应该停止与路易威登竞争。你要明白，你和它处于不同的模式中。“

　　维尔修斯提出的最具乌托邦、最不可行的解决方法是由顶级画廊来补贴较小的画廊（甚至超出现有的特别部分）。他说：“我可以想象这样的情况，一个群体和展会组织者意识到‘混合生态学‘是很重要的；这样才是健康的市场状态。“

　　其他人则认为，小型画廊应该更多地将展位的成本分摊开来。“我认为中端市场需要一个转机，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来自参与伦敦弗里兹大师艺博会（Frieze Masters）的、与德国杜塞尔多夫Sch?newald Fine Arts画廊有合作关系的安东尼·梅耶（Anthony Meier）这样说道。

　　无论怎样的解决方法，包括许多专家和接受我们采访的许多经销商（很多不愿意透漏姓名）表示，艺博会已经达到饱和。曼德尔指出：“全球艺术市场已经放慢增长步伐，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艺博会的数量和比例都将会下降“。

　　艺博会是更大市场对中端市场挤压的的一个缩影。纽约Postmasters画廊持有者Magda Sawon说 ：“我们正处于一个极端集中的顶峰状态，一些画廊就像是“强盗“一样，靠仅有的一美元和一个梦想来维持的。然而在艺博会上盈利的人也像那些没有盈利的人一样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这是一个资本主义的社会模式，不要期待慈善，这是一个事实。”

　　个案分析

　　巴塞尔艺博会上画廊的收支清单

　　我们采访了一些参与过迈阿密巴塞尔艺博会的不同规模的画廊，列出了花费和收入的明细，以下是详细数据：

　　小型画廊（5到10个员工）

　　摊位租赁费：7.5万美元

　　其他（灯，设备租赁灯）费用： 8000美元

　　差旅费用： 2万美元

　　作品运输费用： 1.5万美元

　　公关娱乐费用（举办晚宴等）： 1万美元

　　总开销： 12.8万美元

　　预估销售总额： 200万美元

　　中型及大型画廊（25到35个员工）

　　摊位租赁费： 10万美元

　　其他费用 （墙面、桁架、稀松布、地毯和电力等）： 5万美元

　　日常运用费用（安装、装框、生产）： 3万美元

　　作品运输费用（包括设备和储存）： 4.5万美元

　　差旅费用： 3万美元

　　款待和画廊活动费用： 2万美元

　　总开销： 27.5万美元

　　预估销售总额：500万美元

　　来源：artnet